古风AU,武侠paro
游侠星x捕快陈
追
(三)
“师父——”
星熊翻了个身。
“师——父——”
忽然一束强光打在她双眼上,刺眼的猩红带着疼痛,在视野里迅速弥漫开来。星熊在半梦半醒间发出一声惊呼,本能地抬起手腕去遮挡那骇人的光。一双小手伸过来,不停拍打着她的脸颊:
“起来吃午饭啦!”
星熊什么都不想吃。许是昨夜喝的汤药起了什么副作用,她现在听见吃的就犯恶心。
“你先去吃,我再睡会儿……”
“不行!师父和我一起去!”
阿消在她耳旁叫喊着。这时屋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
“还没起来?”
来人是陈。她走到炕边,以命令的口气道:
“我数三下——”
“三——”
“二——”
星熊在床上扭动着。
“一——”
“陈大人早安!”
星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陈的话语是那样具有震慑力,她说的每个字都斩钉截铁,话语间的每个停顿都令人胆战心惊。她喊人起床的语气活像在指挥一支军队。
“早。厨房做了饭,你穿衣洗漱好就到大厅里来吧。时候不早,我让他们留了你们的份,不必等你们一起开餐了。”
“不好意思。”星熊讪讪地笑着。
“没事。”陈说,“昨天经历了那样的波折,本就有意让你多多休息。但睡多了也不好,头脑会变钝。”
星熊刚睡醒,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昨天……对了。昨天她们走在山路上,阿消中了暑。她带着阿消进了山里的酒家,然后就遇到了山匪。和山匪大战百十个回合后她体力不支,所幸被陈等人救下,然后就带到了这里……等等?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她猛然想起,昨天在遇到山匪前,她们还遇到了一个名号叫做“食铁兽”的女子。
“有一事我想问问大人。”
“什么?”
“与我们一同被你们救下的那个女子,她现在在何处?”
“哦?‘食铁兽’吗?”
“就是她。”
“她在大厅,我走的时候她已经吃掉一整只蜜汁烧鸡了。”
星熊和阿消面面相觑。
“看吧,”星熊拍拍阿消的脑袋,“今天你算是遇到对手了。”
“唔。”阿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星熊洗漱穿衣完毕,二人到了大厅,只见一桌杯盘狼藉,食铁兽坐在桌边,手里攥着一只鸡腿,口中还嚼个不停。食铁兽见了她们,将那鸡腿朝碗里一搁,站起身来,笑道:
“哟,星姐,昨夜好睡啊!”
“哪里哪里。刚还挨了陈大人一顿说呢。”
“嘿,要俺说这陈大人也真是麻烦。”食铁兽说着,又坐回椅子上,拿起鸡腿就啃。
“说谁麻烦了?”
二人正说话间,陈捧着个罐子走了进来,在桌前站定,瞪了食铁兽一眼。
“你的好差事不想要了?”
“哎哎哎,”食铁兽慌忙丢了鸡骨头,起身赔礼道:“没有的事,陈大人您是心系百姓。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当俺啥也没说过吧!”
“哼。”陈挑了挑眉,道:“我若不麻烦,也就不会管你这一桩闲事了。”
“是是是,多谢大人再造之恩。”食铁兽赔着笑脸道。
“不必了。”陈一摆手,随即转向星熊。
“我让昨天给你看病那大夫调了些药膳来,你拿着,让徒弟炖给你吃。”说着便将罐子递来。星熊伸手正要接,阿消就从一旁窜出,夺去了罐子。
“大人吩咐我炖给你吃。”
她固执地抱着那罐子,一脸誓与此罐共生死的表情。
“那就有劳你啦。”
星熊笑了笑,道。阿消虽然自小流浪在外,毕竟还是个孩子,不通人情世故,只会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好意。这她十分理解,一旁的陈和食铁兽也都会心一笑。“别光顾着炖药膳,好好跟着你师父学艺,以后光耀师门。”陈对她说道。阿消使劲儿点头。陈吩咐人上了酒菜,星熊和阿消坐下吃饭。陈泡了一壶龙井,与食铁兽喝起来。
“阿消呀,”食铁兽酒足饭饱,想听些故事找乐子。“给咱们说说,你师父平时都怎么教你的?”
“师父带我‘锻炼强健体魄’。”阿消说。
“具体怎么锻炼?”
“爬山。”
“除了这个呢?”
“走路。”
“就这些?”
“嗯。”
阿消诚实地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食铁兽仰头,爆发出能掀翻房顶的笑声。
“你这师父怕不是个向导吧!”说罢又转向星熊,道:“瞧你,阿星,那么大一面盾使得虎虎生风,如此这般傲人的武艺,怎的一点也不教给这小丫头?”
“对啊!”
阿消也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星熊,样子有些气鼓鼓的。食铁兽的话似乎正中了她一桩重要的心事。
“师父武功那么好,为什么一点也不教我?”
“以后会教的。”星熊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好不好?”
“师父你几岁学的武功?”阿消不服气。
“我想想……八岁吧。”星熊谎报了岁数。事实上她四岁就已经开始习武,八岁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在众人面前举起般若了。
“我已经十三了!”
阿消叫道。
“那就等你十五,好不好?”星熊恳切道。
“十四!”阿消讨价还价。
“好,那就十四。”
星熊想,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当初她不愿意收徒弟,就是因为不愿教人习武。
“在那之前,师父会一直保护你。”
“你保护她,那我们捕快是干什么吃的?”
陈端着茶杯,有些不满地打断道。
“保护我。”
星熊嘿嘿一笑。
“昨天陈大人不就从山匪刀下保护了我么?”
陈的脸腾地一红。
“那是自然!你们所有人,只要进了这岳阳城的地界,都归我们保护!”
“我这不中用的手,”星熊勉强地晃了晃左臂,“现在还动弹不得。在大人您这儿住这些天,可要给您添麻烦了。”
“这话,”陈做出不耐烦的样子,“昨天你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庙里念经也不见得这样频繁吧?”
“好好,那我闭嘴。”
“对了陈大人,”食铁兽突然说,“今日您没有公务在身吗?”
“今日不是我当值。”
陈悠悠放下茶盏。
“哦,那当值的莫不是那个绿衣服——”
“别和我提她。”陈道,“我现在不想听到她的事。”
“听刚才一起吃饭的人说你们三天里面有两天都在吵架诶,”食铁兽往桌子上一趴,歪着头看陈:“果真这样吗?”
“你,”陈送她一记眼刀,“管得真宽。”
“据说吵架次数越多的朋友关系越好呢。”
星熊在一旁笑眯眯道。
“开什么玩笑,”陈斜睨着她,“谁和她是朋友了。”
众人正聊得火热,忽然一只纤纤的手落在陈的肩膀上。陈惊得身子一颤,迅速回过头去。
“什么人——诗怀雅?!”
“哈哈哈!你的表情真有意思!”
那一身碧衣的女子用手帕掩了嘴,没完没了地笑起来。“怎么,陈大小姐这是又和家里闹了别扭,赌气跑出来啦?”诗怀雅眼珠一转,接着又笑嘻嘻地道。她这话轻轻巧巧,却似狠狠拨了一下陈的逆鳞。陈看着她,脸色阴沉得像是下一秒就会响起炸雷。
“我怎么样,与你无关。”
诗怀雅却似对陈愤怒的神情全然未见,只顾用娇俏的声线接着说下去:
“你今天莫不是又要宿在这里了?哈,莫怪本小姐不提醒你,这可不是个办法呀。”
“砰!”
陈一拍桌子站起来:
“我是你上司!”
诗怀雅一叉腰:
“是又如何?只要本小姐想,马上就能当你的上司!”
能在发怒的陈面前挺直了腰杆说话,的确是种不凡的本事。星熊望着这两个女子吵架时你来我往、气势汹汹的样子,心中暗暗想道。但愿她们别找我们来评理,这理怎么评,怕都只有送命的份儿。
“哼,多说无益!”陈说着,提了桌边搁着的剑,道,“比武!你若能赢我,我即刻便交了这大捕头的位置与你!”
“比就比,本小姐何曾怕你!”诗怀雅一撸袖子,气冲冲道。然而这时,门口忽的闯进一个人来,二人一齐停了脚步。陈大声道:
“什么人?让开!”
“大小姐!”
那人见了陈,抱拳道:
“是我,阿福!”
“阿福?”
陈一脸惊讶:
“你来这里做什么?”接着,她忽的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下了脸。
“若是又来传父亲的什么话,就自己走吧,别等着我来赶你。”
“不是的,大小姐。”
阿福着急地说:
“都这个点儿了,您不饿吗?小的在后厨给您偷偷留了一份饭,您快回来吃饭吧。老爷就算有错,小姐也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多多海涵,莫要饿坏了身子啊。”
“阿福。”
陈的眉目柔软下来。
“这个家上下,还是你对我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大小姐?”
“我昨天出门时才和父亲吵了一场,这时若回去了,岂不又生事端?”
“那,”阿福越来越急,“那您也不能一直住在这衙门里啊,多晦气啊!”
“阿福,别再把我当小女孩了。”陈语重心长地对面前的老仆道,“这么些年过去,我什么东西没见过?”
“可是,小姐——”
“好了。那个‘家’对我而言早就不重要了。我不会回去,请你见谅。我已用了午膳,你回去,好好服侍弟妹们吧。”
阿福抹了一把泪,道:
“大小姐,您从小就是这样的犟。”
他转身欲走,又回过头来,深深地作揖。
“大小姐住在外面要多保重,若是想家了,随时回来。小的一直在家里等您。”
“我会的。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送走了阿福,诗怀雅轻轻叹了一声,道:
“嗐,真是忠仆呢。我身边要是也有这样的人该多好。”
“你家仆人那么多,只要着意挑选,不见得没有称心的。”陈说。
“唉,你怎么知道?”诗怀雅又叹一声,“都是些见风使舵、为财而聚的小人。我家除了自己人,谁也信不过,我有个庶出的兄弟还谎报过钱庄上好大一笔账。”
“总比我强。”陈的语气淡淡的。诗怀雅听了,转头稍稍将陈打量了一番,像是在从她身上找什么破绽。陈看上去毫无破绽,但诗怀雅的眼神里仍旧带着些许同情。
“比武下次再说吧。”她转回去,将手绢朝腰里一塞。“反正本小姐也不急着取代你。”
“哼,”陈冷笑,“你上次说这话是什么时候了?”
“懒得和你争!”诗怀雅轻蔑地笑了笑,“你在这里闲得很,本小姐还急着去审人呢。”
星熊目送着诗怀雅朝外走去,结果诗怀雅走到一半,忽的又回头,这次却是面对着星熊:
“这位女侠,昨天是本小姐失敬了。本小姐后来听下面的人谈论你的武功,很是佩服,你可是来投奔的?”
“回大人,不是的。”星熊拱手道,“在下只是过来寻人。”
“是吗。”诗怀雅轻笑一声,“有点可惜。”说着,她望了望星熊手上缠的厚厚的绷带,道:
“反正你在养伤,一时半会也不会走。等你伤好差不多了,本小姐定要与你切磋切磋。”
星熊客气笑着,点头道:
“大人既然有意,在下定当奉陪。”
诗怀雅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午饭后按例是要午睡的。院子里寂寂的不见人影,阿消抱着装药膳的罐子,蜷缩在墙角睡着,星熊轻轻地把罐子拿开,把她抱到床上睡,继而自己也在旁边躺下,合了眼想休息一会儿。然而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她始终睡不着,脑海里思绪纷繁,吵闹得很。星熊翻身坐起,走到门前,推门而出。只见陈一人站在走廊上,午后的阳光为她的侧影镀上一圈淡金色。陈远远地听到门开的声音,转过头来。星熊笑笑,走上前去。
“怎么不睡?”陈问。
“睡不着。”
“怎么了?”
“恐怕是有些热。”
“哼,恐怕是上午睡太多。”陈嗔怪道。
“也是,想来这才是主因。”星熊笑得惭愧。
陈解下腰间别着的玉折扇。两人在庭前坐下来,陈轻轻地摇动扇子。
“这扇子——”
星熊随陈的话音望向那柄精巧的折扇,澄澈若透明的扇骨上雕刻着细腻的寒梅图案,真可谓冰肌玉骨。
“是我母亲留下的。”
留下?星熊想,陈的母亲莫不是已不在了?“真是把好扇子。”她说。
“是啊。”
陈摇扇的手停了下来。她将扇子拿在手上,反复展开又合拢,十分认真地端详着,接着又将它递给星熊。
“你看一看。”
星熊单手将扇子抖开,但见素绢扇面上画着清峻的墨梅。
“实在是好风韵。”她说,“俗语有云,物似主人形。想必大人的母亲也如这梅花玉扇一般清新秀美。”
“母亲在时是这岳阳城里的第一美人。”陈说着,低下头来。“当年到她娘家说媒的人当真是把门槛踏破了。而我父亲只花三车宝石、两百匹丝绢外加十亩肥田,就把我母亲娶过了门。”
星熊听了,也不由得皱起眉。
“你母亲可愿意嫁?”
“我不知道。”
陈的眼睛里有一种无名的火。
“我父亲娶了她以后,又接连纳了六个妾,共生十子,九女一男。我是家中长女。”
“这样啊。”星熊道,“大人身上确有长姐的风范。”
“人家都这样说。”陈道,“我从小就经常一人照顾三四个妹妹。”
“为何?你父亲和庶母们不管她们吗?”
“她们能有饭吃便算是万幸了。”
陈的语气冰冷:
“父亲不曾正眼看过她们一次。她们在他眼里或许连动物也算不上。”
她接着讲:
“我八岁那年,有一天夜里睡不着,听见外面有奇怪的响动。我偷偷出了房间,到外面一看,只见我父亲抱了我最小的妹妹朝大门走去,一面走,一面死死捂着她的嘴。”
“我有种极坏的预感,立马追上去,咬了我父亲的手。父亲疼得松了手,妹妹摔下来,我死死地抱着她,并且尖叫出声,绝不让父亲带她走。”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深更半夜带妹妹出门,是要把她给活埋掉。他信了江湖术士的鬼话,说把多生的女儿埋到人流量大的路口,让人反复践踏,便不会再有女子投胎,以后生的,都会是儿子。”
陈咬牙切齿地说着,浑身都在颤抖。
“他就是这么狠毒的一个人。”
TBC
粗长的更新
累死我了,写文真的好难
今天也是极度渴望小红心小蓝手小评论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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