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陈】追（二）
古风AU,武侠paro
游侠星x捕快陈
追
（二）
星熊感到身心疲惫。她们坐在马车里，阿消已经醒来，在朝外面的山路上张望；食铁兽则靠着她的手臂，睡得口水直淌。
“师父，”阿消说，“我们去哪儿？”
“去岳阳城。”
“岳阳城街上卖山楂吗？”
“应该有卖吧。我也是第一次去。”
“师父，”阿消突然转身，正脸望着星熊，一副内疚的表情。“你会不会嫌我？我帮不了你什么，吃得还特别多。”
“哪里。”星熊笑着揉揉她的头，“人都是要吃东西的，多一点不多。我以前去哪儿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你能陪着我一起走，就已经帮了大忙了。”
“真的吗？”
“真的。”
星熊恳切地说。阿消听着，眼眶里盈满了泪花儿。
“师父你太好了。”
“我没有亲人，朋友也不多，”星熊说，“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呀？”
马车忽的停了下来。星熊起身掀开帘布，只见层层粗粝的石灰石在马车前方垒成一堵遮天蔽日的高墙，星熊抬头一望，这才发现这墙原来是一座巨大城墙的一部分。远远看去，墙头彩旗猎猎，旗子在金阳下一字排开，纷纷呈现着半透明的颜色。一块硕大的牌匾在城门楼上高高挂着，上书气势恢宏的“岳阳”两个大字。
星熊放下帘布，摇了摇酣睡中的食铁兽：
“阿铁，到了！”
“到哪了？”
食铁兽迷迷糊糊道。
“到岳阳城啦。”
“知道了。”食铁兽应了一声，又倒头睡过去，脑袋磕上马车侧壁，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星熊抹了一把汗，坐回座位上。马车在城门口过了检，驶入城中。外面隐隐传来行人的说话声，接着便有小贩的叫卖声、酒家老板的吆喝声和戏班吹吹打打的喧声渐次响起。马车在青石板街道上前行，车厢轻轻地震荡着。阿消趴在小小的窗户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岳阳城好大。像迷宫……”
她说着说着，语气忽然兴奋起来：
“师父我看到卖山楂的啦！”
“记住这个地方长啥样。”星熊说，“这马车是人家的，不能随便喊停，一会儿下了车，咱们再走过来买。”
“嗯！”阿消开心地笑着，点了点头。
马车愈行愈缓，最终停了下来。
“哈啊——”
食铁兽跳下车站定，接着便舒展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俺的屁股都颠麻了。”
星熊和阿消下了车，只见面前一栋宽阔的黑褐色平顶宽檐房屋，房前大道旁各竖着两面朱红的牛皮大鼓，并两面“肃静”黄旗。那偌大的房屋静静矗立着，在金红色晚霞的映衬下，格外生出几分威严的气度。官兵们到此纷纷下马，押着那些山匪朝房屋后面走去；那名姓陈的红衣女子则站在一旁，正和下属吩咐着什么。
“大人。”星熊走上前去，拱手道。陈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怎么了？”
“多谢大人方才救命之恩。大人的这份恩情，在下没齿难忘。”
“你不必多礼。”陈摇了摇头。“剿灭山匪本是我分内之事，救你们不过是巧合罢了。”
她一转眼，望了望星熊左臂上绑着的衣袖断片。
“你受了很重的伤，还能坚持这么久，令人钦佩。”
“哪里，一点小伤罢了。”
“如果这都算是小伤，那死亡也算轻松之事了。”陈说。“我已经差人去找大夫来给你疗伤，你先去那边的厢房里休息吧。”
“多谢大人。大人如有需要在下帮忙的事，可以尽管吩咐。”
“暂时没什么。你好生休息，我也要回去了——”
忽然，一个稍显柔媚的声音从旁传来：
“哟，老陈！”
陈侧过脸一瞪：
“何事？”
“听说你今天带了人马进山，那些山匪可都是你抓回来的？”
来人是一名身着碧衣、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然而那走路和动作的姿态，却像是有不凡的武艺在身上。
“是又怎样？”
“没怎样，我只是来道个喜，恭喜陈捕快又立大功一桩呀！”
女子抱拳，一笑，模样却有些阴阳怪气。
“叉烧猫——”陈眯起眼看着她。
“休假没事就在家好好数你那些珍珠宝石，别成天没事跑我这儿找不痛快。”
“哈哈！”绰号叉烧猫的女子大笑一声。“本小姐找的就是你的不痛快，你不痛快了，我可痛快着呢！”
“你——”
“那个，”星熊小心翼翼地道，“二位，何苦呢？”
两个女子停了下来，怒冲冲地瞪着她。星熊一面绞尽脑汁想着，一面继续说：
“二位兢兢业业，品貌不凡，可谓栋梁之才。若能齐心合作，更能使治下清明，百姓安乐，于国家也是幸事。依小人看，二位当从长远计，不要为一点小事伤了彼此情谊。”
“这人哪来的？”碧衣女子一脸嫌弃道，“怎么脏兮兮的，还浑身是血？”
“人家比你中用。”陈冷冷地说。
“呵？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这也算得上中用？”
“诗！怀！雅！你再撒泼我就让人把你捆了去思过！”
“捆啊！有种你就捆啊！敢侮辱本小姐，本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
陈气得一挥手：
“来人！给我把这泼妇——”就在这时，一个小卒手提医药箱走来，后面跟着一个身着长袍、须发尽白的老人。“大人，刘大夫到了！”
“哼！”
陈冷哼一声：
“罢！”说着便对星熊道：“走，到那边的房里去。”
“嗯嗯，大人莫生气，气坏身子无人替。”
大夫为星熊除了脓，上了草药，叮嘱她多休息，暂时别太多走动。大夫临走前，星熊问：
“请问大夫，我这伤多久才能好？”
“你伤得实在不轻。”那大夫说。“我给你用的药，药效是极强的，但要令你这伤好起来，还是得等上月余时间。”
“好，谢谢大夫。”
那大夫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出。
“唉，这下坏了。”
星熊自言自语道。
“什么坏了？”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走廊上的光射在灰扑扑的地板上。星熊一抬头，只见陈身着便服，秉着一盏蜡烛，掩上屋门，向她走来。
“陈大人怎的来了？”
星熊连忙下床，摆出客客气气的笑容来。
“躺下。”陈上前一步推她，星熊被她推得一屁股坐在床上。
“好，我听大人的。”
星熊麻利地钻回被子里躺下。
“大夫怎么说的？”陈问。
“说躺几天就好了。”星熊笑得露出八颗大白牙。
“哦，”陈淡淡地说，“是吗。”
“千真万确。”
星熊嘴上肯定得毫不含糊，心里却忐忑得不行。她刚才莫不是在门口听见了什么？
“你是来岳阳的吗？”陈问，“还是路过而已？”
“我原来计划在岳阳待几天，然后就走。”
“下一个目的地是？”
“荆州。”
“带了证件吗？”
陈突然问。
星熊心脏一紧。她那不祥的预感终于成真了。她瞄了一眼陈的腰间，有剑。她想，来不及去房间对角处拿般若了，她只能赌一把。左手吊着绷带，因而只有右手是能用的，她在被子底下悄悄活动着右手的五个指头，感受着力量的流动，很快便发觉自己的力量大不如平时。她想，即便在不考虑陈武艺高低的前提下，自己也只有两成胜算。何况阿消还在一旁睡着，她必须把陈打晕，然后带着阿消逃跑。然而即便这样，她也必须赌一把——她有些紧张，却并不害怕。她习惯了没有退路。
“有的，就在那边的包袱里。”
陈起身，将包袱拿了过来。星熊从包里翻出假的证件递给她，出乎她意料的是，陈并没有伸手来接。
“可以了。”陈说，“为什么要在岳阳停几天？”
“呃，什么……”
星熊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我问你为什么来岳阳。”
“来，来找人。”
星熊有些不敢相信陈的反应。难道陈不知道吗？难道她的通缉令还没有发到岳阳城的官府上吗？无论如何，她悬着的心总算可以稍微放下了。
“找什么人？”
“一个远方亲戚。”
“名字叫什么？我让人帮你翻户口册找。”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星熊说，“我甚至不知道他在哪里。”
陈听了，皱起眉头。
“那你怎么找啊？”
“我不认识他，他认识我。我有办法让他认出我。”
陈眉间的沟壑愈发深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样下去要找多少地方？找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
星熊哈哈一笑。
“可能要找一辈子吧。”
陈听了一言不发。
“陈大人？”
星熊见她皱着眉不说话，便轻声喊她。
“我认为你这样浪费时间很可惜。”
“哈？”
“你这样找一个几乎等于不存在的人，有什么意义吗？”
陈瞪着她，连眼睛都在质问。
“然而我生命的意义恐怕就在于此了。”
星熊笑得云淡风轻。
“大人，你不会明白。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陈听了，眉毛一竖，怒道：
“你家里人知道你这样在外面游荡吗？”
“知道。”星熊说。
“你知道他们会为你伤心吗？”
“他们不会为任何人伤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都不在了。”星熊说。
陈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
“我很抱歉。”
陈低下了头。
“大人不必这样说。”星熊说，“他们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那你一直一个人？”
“也不是。那个小丫头是我的徒弟，半年前开始跟在我身边的。”
陈点点头，忽而眼睛一转，望向星熊：
“我在想，”她说，“你能不能留下？”星熊摇摇头。“恐怕不能，大人。我必须去找人，哪怕找一辈子。”
“留下吧。”陈说，“你可以在我这里当差，我会给你好一点的薪水。说实话，我很欣赏你的武功和毅力。”
“多谢大人赏识。”星熊躺着作揖。“但我还是不能答应，大人恕罪。”
“好吧。”
陈起身道：
“至少先在这里把身子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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