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I/维尤】伴我身边

注意:维尤双人滑设定。尤里性转。

 

 

 

 

伴我身边

 

 

维克托的左耳敏锐地捕捉到了尤里的声音。不知何时,她已经来到他的背后,正在和他们俩的教练雅科夫谈着话。赛前准备室里充斥着人声、摄像机声和电视机的声音,教练提高嗓音,呼唤着维克托。“维恰,”他说,“过来。”

 

他向着雅科夫和尤里走去。比尚处在发育期的他矮了将近一头的老雅科夫,打量他的目光中既有平素的严厉,也有慈父般的和蔼。

 

站在雅科夫身旁的尤里裹着国家队队服的外套,外套下端露出比赛服装花朵似的白色裙摆。今天她的妆很浓,唇抹得像樱桃那样红,眼梢上涂着一点闪亮的粉末。有一瞬间,尤里的眼神和维克托对上了,她立刻扬起了脸,将头扭向一边。

 

尤里是维克托的结对女伴。今年,她十六,他十九,他们被调到一起是半年前的事儿。在那之前,维克托的女伴是一个红头发的叫做米拉的姑娘,尤里的男伴则是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叫做波波维奇的男人。

 

“尤拉,维恰,”雅科夫教练的手同时落在在他们俩的肩膀上。

 

“都放轻松点,即使这是你们运动生涯中的第一次GPF,也完全没什么可紧张的。你们这对组合的实力,早在全俄赛和欧锦赛时就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只要放开去做、享受比赛,成功对你们这样的选手而言不算是难题。”

 

“我才不会紧张。”

 

维克托看向尤里,她单手叉腰,嘴角带着笑。雅科夫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很好。”

 

他们开始做赛前的准备运动,维克托蹲在地上,把做拉伸需要的软垫铺开。起身抬头的时候,他无意中瞥见尤里裹着白丝袜的纤细腿部。

 

尤里踮着足尖,站在他所在位置的不远处,正在把杆上压腿。她背对着维克托,他只看得到她娇小的身姿和浅金色的精致编发。

 

维克托把视线迅速地收回自己跟前。他爬到软垫上,伸开双腿,开始拉筋。

 

维克托和尤里结对前,队里曾经流传过这样一个说法:尤里不太喜欢她当时的男伴。有一天,维克托和米拉正在冰上进行合乐训练,忽然,场边传来了雅科夫教练的吼声。这位主教练愤怒的声音在偌大的场地上空回荡着,场内外所有的运动员都停下了正在进行的活动,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

 

“你是不是不想练啦?不想练就给我回家去!”

 

很少有人见过雅科夫发这样大的火,大家都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而站在雅科夫对面,正在挨骂的那个小运动员,不是别人,正是尤里。维克托当时离他们不算太远,他看到尤里低着头,脸转向了一边,一副就算被赶走去也不打算向雅科夫屈服的样子。

 

“尤里,你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较劲哪?你难道忘记了吗?当初你的爷爷是怎样辛苦地培养你,把你从那么远的地方送到圣彼得堡来,又是怎样地写信、打电话,恳求我把你留在这里?我不仅给了他老人家面子,把你留下来,还给了你这样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包括维克托在内的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一番话。尤里从始至终都垂着头,但维克托似乎能察觉到她的锋芒在逐渐减退。他看不清尤里的面部表情,但却隐约从那低垂的脑袋和微微弓着的身影中看见了她内心的起伏。

 

如果是他,也许能明白她在想什么。十一岁那年,他个子还不及家里的五斗柜高,却孤身一人踏上了开往圣彼得堡的长途火车。列车在深夜里出发,车厢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味,灯光昏黄,连书报上的铅字都照不清楚。他把头靠在脏兮兮的窗户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却又因心中的恐惧和不舍而全无睡意。那时,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因害怕和思念家人而掉下泪来的,只有他自己心中的那份信念。

 

那一天的训练结束后,维克托从米拉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雅科夫教练为了欧锦赛和GPF花大力气请来波修瓦芭蕾舞团的前首席为尤里和波波维奇编了舞,可尤里每次训练都达不到教练预期的效果,有时甚至会犯些低级错误。雅科夫并不把这当作她的能力问题,他认为这是她的态度问题。

 

“尤拉可真是的,”米拉颇有不满地说,“教练都那么欣赏她了,自己明明也很有天赋,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欧锦赛的参赛权都已经拿到了,她这是要自毁前程吗?”

 

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早晨训练的时候,维克托被一旁滑过的波波维奇拍了肩膀。他顺着波波维奇指的方向看去,雅科夫站在冰场的围栏边上,正招手示意他过去。他走到场外,意外地发现尤里也在。她坐在看台第一排的红座椅上,用杯子喝着水,看都不看他一眼。

 

雅科夫看着维克托,告诉他:队里决定把他和米拉拆开,让他和尤里重新结对。维克托注意到,这时尤里抬了抬头,快速地朝这边瞥了一眼。

 

雅科夫问他:“你对这次重组有什么看法,维恰?”

 

暂时中止训练、得以在场外休息片刻的尤里自顾自地坐着,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在她身上,她的脸似乎被晒得有点发红了。

 

“一切听您的安排。”维克托回答道。雅科夫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告诉他们可以回场上去了。

 

尤里从维克托身边走过时,习惯性地,他向着结对女伴伸出手来。她却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愣了一愣,而后才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上。他松松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她的指尖是冰凉的,而他的很温暖,甚至微微出了汗。

 

当天他们就开始排舞。这套短节目本是为尤里和波波维奇这对组合量身定制的,如今临时改编成了尤里和维克托的GPF参赛节目。这对新组合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以众人都未曾料到的速度飞快地度过了磨合期,比预想中更加顺利地进入了合乐阶段。

 

一个傍晚,所有的训练都结束了,维克托跟着尤里,两人一前一后向场外滑去,雅科夫和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俩。等他们滑到雅科夫跟前的时候,他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笑容。他看着浑身大汗的尤里,说:

 

“你演的终于像那么回事了,尤拉。”

 

站在雅科夫身旁的高个子女人用老鹰打量小兔子似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们俩。她没有跟他们说话,只瞪着雅科夫,撂下一句:

 

“比之前那个乱七八糟的好看一点,不过离完美还是差得太远了。”

 

女人说完这句,雅科夫的脸已经涨红了,显然,他想要驳斥女人的话。然而女人不给爱徒心切的他任何机会,毫不留情地说下了去:

 

“这种水平居然拿得到全俄赛的银牌,只能说是万分侥幸。如果我是裁判,决不可能给他们那么高的分数。”

 

女人似乎还有什么要说的,可雅科夫终于忍够了,生气地冲她大叫道:

 

“够了!莉莉娅·巴拉诺夫斯卡娃,你这刻薄的女人——”

 

看来,女人习惯把雅科夫说的话都当成耳旁风。她仿佛没听见他对她的指责,冷淡地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一个月,尤里和维克托踏上了欧洲锦标赛的赛场。尽管没能像全俄赛一样收获奖牌,但他们的名次排在了仅次于季军之后的第四位。对于一个首次参加欧锦赛这种重大赛事的年轻组合而言,这已经是非常值得称羡的战绩了。

 

从瑞士回来后,尤里和维克托开始备战GPF。他们每天共同度过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从清早到深夜都在一起练习。

 

有些时候,维克托去洗手间回来,会看到尤里一个人在冰面上滑行。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装的是些什么,但在这样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种时候,他会忍下喊她一声的冲动——反正离休息时间结束还早得很。

 

有一次,维克托爬上看台,看着尤里独自一人在场上滑来滑去。他专门挑选了这个时间,用来思考和她有关的事。从他们结对时起,她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有时候他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找他茬了——可是,和他结对以后,她的跳跃和步法几乎再也没挨过雅科夫的骂。训练的时候她总是精神集中,从来没在这上面给他找过麻烦,这让他禁不住猜测:她其实并没有她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他。

 

他们的短节目由一个拥抱的动作开始。一身戎装的贵族青年紧紧抱着和他相爱的少女,接下来,悲怆如命运一般的音乐响起,这对青年男女也随着急促的乐声,像被命运之手拉扯开似的迅速分离。极其偶尔地,维克托在练习时会有些分心,他记得,尤里在他的臂弯里显得很小巧。他从背后环抱住她的时候,有时会不慎看见她训练服外面露着的一小段雪白的肩膀,如果教练要求他抱得更紧一些,他就能感受到些许她身体的起伏。

 

她在他怀里的时候,身子总是绷得紧紧的,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她肌肉的僵硬,感觉到她像是一根张满了的弓弦,随时准备向前弹出去。每当音乐奏响在场地上空的那一刹,他都会准时松开拥着她的手臂,而她则从他的怀抱中脱离,飞速地后退。分离的那个瞬间,他感到她像是一只毅然冲出巢去的雏鸟,而他作为她的鸟巢,胸口还残存着她羽翼的触感和身躯的余温。

 

对维克托而言,尤里究竟是什么呢?他花了很多时间,想搞明白这个问题。他只能隐隐约约察觉到,于自己而言,尤里是,却绝不仅仅是他的结对女伴。尤里不说话的时候,维克托甚至会觉得她像某种可爱乖巧的小动物,她无意识地活动着她那细胳膊时,简直像小鸟在振动着还未发育成熟的柔弱翅膀。可,在她斜睨着因为训练不专心而摔跤的他比出不雅手势的时候,在她拍着桌子和雅科夫吵架,雅科夫说一句她顶上一句的时候,他又会想,她其实更像是头披着美丽外衣的小怪兽。

 

是啊,尤里究竟是他的什么呢?至少目前看来,她可绝不像他印象中的那样小鸟依人。在休息室里,维克托从尤里的身后注视着她,看着她扎头发的动作,心里仍然在思考着那个问题。

 

尤里突然从镜子前扭过头来,他和她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他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开了口:

 

“啊,那个……尤里,你见过……前胸缝着我名字的外套吗?就是……蓝色的那件,我找不到了。”

 

尤里没好气地对他说:

 

“找不到就找不到,谁管你啊。”

 

话虽这么说,她的双颊却有点红,像在发低烧似的。

 

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走来走去,喊着“请出场顺序为第一到第五位的选手做好准备”,维克托从软垫上爬了起来。尤里走到他身旁,本能地,他牵住了她的手。她的小手裹在白绸子手套里,他不经意似地轻轻握着它,隔着一层布料感受着它的小巧和柔软。

 

“喂,放手啦……”她咕哝着,并没有刻意挣开他。“……什么时候规定选手要牵手进场了?”

 

正式踏进赛场之前的每分每秒,对选手而言都充满紧张和激动。告别了场边的教练,来自俄罗斯的新秀组合尤里·普利塞提和维克托·尼基福洛夫在全场观众的喝彩声中手牵着手滑到冰场的中心,略作致意后,便摆出了准备的姿势。

 

维克托仰头。冰场上空,比太阳更加明亮的镁光灯直射他的双眼。他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将滚烫的血液泵到全身上下;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他怀中的尤里在微微颤栗。他试着强迫自己将精力集中到比赛上,可还是忍不住搂了搂她,暗示她:放松一些。

 

他听见了飘渺的音乐声,身体早已先于思想动作起来。作为国家队的特别培养对象,他的天赋和觉悟绝不会输给世界体育史上任何一位著名的花滑选手。

 

很快,维克托就沉浸在节目里,沉浸在了只属于他和尤里两个人的复杂而精妙的世界里,不再有,也不可能有任何分神。此时他已然进入了那个贵族青年的忧郁的内心,而尤里同样接近完美的表演,让他感觉她仿佛就是自己天真烂漫的心上人。

 

联合跳跃。找不出一点瑕疵。观众席上传来一阵热烈过一阵的欢呼和掌声,维克托转身,一个莫霍克步,滑到尤里的身侧,用双手去扶她的腰部。她的腰身很细,他扶着它时,左右手的拇指几乎可以碰上。

 

他手上略一使劲,将她从冰面上举了起来。他意识到他的双手正承受着她身体的全部重量,她真的很轻,比米拉还轻。维克托将尤里高举过头顶,像抛起一只小猫那样轻而易举地将她抛出去。他看见她演出服的裙摆在半空中像花一样绽放开来。短短几秒后,她以燕子一般的姿态降落在冰面上。她在冰上快速滑行着,双臂保持打开,胸脯下压,头部仰起,仍然一副振翅欲飞的模样。

 

尤里正乘着疾风离维克托远去。而这位青年贵族则终于割舍了缠绕自己的一切,也追随着心上人而去。他以最快的速度朝她追过去,一手捂在心口上,看上去既心急如焚,又悲伤难忍。等到近了她的身,他立刻伸手,牢牢捉住了急欲躲闪的她的右臂,请求她别再离开自己。

 

少女第一次沉默了,黯然垂下头来。可没过多久,她猛然转身,毅然地扑进了青年的怀抱。青年急切地吻她,接着,他们又一次紧紧拥抱在一起。

 

节目终于走到了尾声,两人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全场掌声雷动,许多花束和小猫、小狗形象的毛绒玩具从观众席掉落到冰面上。维克托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向他的女伴看去;他把目光转向尤里,刚好对上了那双绿眼睛。众目睽睽之下,他看了她足有一两秒钟。她的睫毛很长,脸颊由于剧烈运动而浮起了红晕。他站在原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率不减反增,怦怦的心跳声响彻在他的脑海里。

 

坐在K&C区的长椅上,他们很快等来了得分。尤里从进入K&C区起就死死地盯着冰场上空的大屏幕,看到得分的那一瞬,她整个人一缩,一头扎进身旁的雅科夫怀里,痛快地大哭起来。雅科夫像对待自己的女儿那样,轻拍着姑娘的肩头,高兴地对她说着:“你真是出乎我的想象,尤拉。你那老家的爷爷一定正为你骄傲着呢,你们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下一对选手即将上场,他们起身离开K&C区,维克托走在前头,尤里和雅科夫走在后面。外面有各国的记者在等待着这对目前名列第一的俄罗斯新人组合。

 

对付完采访,三人离开了赛场。维克托发现,不知何时,尤里已经主动走到了他的身旁。他知道这代表她有话要对他说,即便她没有喊他,甚至看也不看他。他小心地喊了她一声:

 

“尤里?”

 

“你一会儿……有空吧?”

 

尤里有些别扭地说。

 

“我……”

 

她支支吾吾了大半天,仿佛在反复做某种尝试,却一直没有成功。他止住了她的话头:

 

“我有空。”

 

甩开了雅科夫和其他选手的视线,尤里引着维克托来到一条少有人经过的走廊里。他走到她面前的墙壁边,靠在墙上,她的眼睛望着别处,而他自己,大概已经准备好了。

 

“找我有什么事?”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像平时一样随意,然而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他没能办到。

 

“谢……”她的声音小到让人听不见,“谢谢你。”

 

“当初……是我自己说想换男伴的,雅科夫他……居然还真的同意了……”她说着说着,向后退去。

 

维克托激动得直颤,他管不得尤里已经羞成了什么样,开口就道:

 

“是你要求我来跟你结对的吗,尤里?是吗?”

 

尤里面朝着另一边的墙壁,良久,他听到她蚊子哼哼似的声音:

 

“我喜欢你,笨蛋……”

 

那一刻,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他冲过去,像表演的准备姿势那样从背后抱住了她,她对此毫无防备,不由得惊叫起来。他把嘴唇贴在她圆润的耳廓边上,说:

 

“听不清楚。再说一遍……”

 

她的耳朵跟熟透的苹果一样红:

 

“你明明就听见了……”

 

他放开她,她转身,望着他。她刚刚哭过,妆都花了。他的手指试探似的触了触她的脸颊,她并没有显出拒绝,于是他捧起她的小脸蛋来,让她直视着自己。

 

“我也喜欢你,尤拉。”

 

他马上发现,她又在淌眼泪了。面对她的激动,他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要我吻吻你吗,我的小鸟儿?”

 

她把脸上的妆擦得乱七八糟,一边哭一边说:

 

“我才不是什么小鸟儿……”

 

她是他亲爱的尤拉。他低下了头,去捕捉她可爱的双唇,它们比他想象中的要柔软、甜蜜无数倍。

 

 

FIN

 

拖了好些日子才写完,刚好赶上尤里的生日发出来(笑),假装是生贺文好啦。后排表白尤拉奇卡宝贝,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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